番外5

凌晨4：50，隔着枕头传来底下闷闷的闹铃声。关思墨惦记了一夜睡得很浅，瞬间清醒过来，摸出手机迅速关熄。

年驿翻了半个身。

关思墨轻手轻脚地坐起来，踩进脱在床边的毛绒拖鞋。走了两步发觉鞋底拍在脚底还是有声音，把鞋脱在半路上就踮着脚跑出了房间。他没洗漱没换衣服，只把羽绒外套往睡衣外一裹，拉链没拉帽子没戴，拿起钥匙就跑出去。

关上家门就像终于取消静音限制，关思墨跳上车，开上空荡荡的街道，心中惴惴不已。

已是深秋，路边的人家的装饰灯串在前院闪亮。朦胧未明的天色，还是墨里浸润的蓝；静谧的街道有种和白日里不同的新鲜氛围。

五点整，关思墨开到了离家最近的连锁咖啡店Timmy门口，店里灯火通明，还没有客人。

他跑进去。

店员在取餐柜台看了眼旁边的系统屏幕空空如也：“早，您点单了吗先生？”

关思墨一股脑儿倒出昨天睡前就想好的话：“您好对不起我昨晚订了盲盒忘记来拿了请问它现在还在吗？”

“It's Gone.”咖啡店小哥耸肩，爱莫能助，“您昨晚没有取，当然就没有了。”

“我知道它可能会被扔掉，所以今天第一时间就来了呀。”关思墨欲哭无泪，“我都付了钱……”

小哥拿出平板给他看App商户端的订单状态：“您没有拿到东西，我们也没有收到钱。要不试试申请退款呢？”

“好的谢谢你！”

关思墨坐在旁边的沙发座位，在App里找退款条款。退款要求在自提时间前至少两小时……他愤而写反馈：我没有拿到东西，商户也没有收到钱，商户同意退款。附件是店员给他展示的后台信息照片。

他回到车上，手机一亮。关思墨马上拿起来，退款到了？

盲盒平台的系统邮件：Simo，看起来你浪费了一份食物，给地球增加了碳排放的负担，这种行为是我们非常不赞同的。如果你支持环保……

花了钱没拿到东西，居然还被平台谴责！关思墨气得大大“嗷”了一声。

年驿听到动静下楼来，手里提着关思墨的毛绒拖鞋。餐桌上他的位置摆着个Timmy的野蓝莓马芬。

“墨墨？你一大早去哪了。”

关思墨从壁炉前的扶手椅上跪坐起身，伸出两手要抱。年驿走过去拥抱他，让他搂住自己的脖子。“怎么了？身上这么凉。”

关思墨委屈极了，掺杂无数语气助词把他昨晚忘了去拿剩菜盲盒今天早上也没拿到还被平台嘲讽的悲剧说了一遍。

“没关系啊。多少钱？”

“五块钱。”

“没事的才五块钱。”

“不是五块钱的事！”关思墨很气，盲盒平台卡走了不该得的钱，还对他居高临下指指点点。“我再也不用这个App了！”

年驿刮后背给他顺气，“好，好，马上卸载。你再做个视频到各个社交媒体谴责它，让Aiko给你转发。”天气凉了，小关决定让盲盒App破产。

过了半个月，周六夜里俩人正在影音室看电影，关思墨永远静音的手机在旁边亮了一下。关思墨拿起来看了一眼。“啊！！！”

年驿看他。

“我又忘记去拿盲盒了！”

不是说再也不用了？年驿内心好笑，又不敢笑出来，他笑了关思墨会哭的。

这次关思墨收到的是App的订单自动问询：“请问您拿到这个盲盒了吗？”

他想，拿到就要把信用卡的预授权坐实，选没拿到可以退款？赶紧选了没拿到。界面上代表加载中的小绿点转了起来。“叮”一声，“感谢您的反馈！”

几乎是同时，屏幕顶上接连弹出提醒，邮件到了：一封平台成功收取费用的invoice，一封谴责关思墨浪费食物的系统邮件。

关思墨气得说不出话。这是什么逻辑啊？

年驿拿过他的手机看了下。“墨墨，现在是10:52，Timmy十一点关门，你要不要试着去拿一下？虽然自提时间是八到十点，说不定东西还在呢。”

“可是我们家开过去就要八分钟……”

“来，我送你去。我开比较快。”年驿拉着他站起来。

10:58，911停在Timmy门口。“要我陪你进去吗？”

“我自己可以！”关思墨抢着跳下车。

他跑进咖啡店，举着手机：“您好对不起我又忘记来……”

店员小哥熟练地把最后一个纸袋提过来摆在他面前：“拿走吧。”

“呃，谢谢你。”没想到真能拿到，关思墨反而卡壳了。“可是我现在没法在App上签收，你们拿不到钱……”

“没关系，拿走吧。”小哥对他摇摇手。

关思墨不敢耽误人家下班，反复道谢后就拿着纸袋出去了。

“年驿年驿！你看他们给我了！”

“嗯。坐好，我们回家了。”

关思墨扣好安全带，“好开心啊！”

年驿无语，为什么关思墨执着于这个盲盒，五块钱买了八个甜甜圈。临期就不论了，就问谁要吃八个甜甜圈。当然，关思墨开心就好，盲盒App不用在平行时空破产了。

回到家，关思墨吭哧吭哧写邮件。

年驿看他在那一脸严肃地盯着屏幕，眉间快皱出纵纹了，“做什么这么费劲。”

“写邮件啊，我要让平台把五块钱给Timmy。”上次自己损失了五块钱只会生闷气，这次商家应得五块钱他就能燃起斗志跟平台扯皮了。年驿日常被他可爱到，凑过去吻他。

“走开走开，不要打扰我。”关思墨手脚并用把年驿推走。

又过了一段时间。半下午年驿正在开会，工作间的门开了道缝，关思墨鬼鬼祟祟地在外面窥探。年驿不敢分心，任那道门缝又悄悄关上了。

等他工作告一段落，出到外面，关思墨坐在俯瞰花房的小圆桌等他。“来吃蛋糕！”

“这是什么。”一排杯子戚风摆在桌上。“这么多，你又买盲盒了？”

“嗯！正好这家没吃过，而且马上可以拿，我就去了。挺有意思的，他们是自动售货机，但是好像没生意。”关思墨为了让年驿先选，自己都没有先吃。

年驿拿了一个蓝莓果酱奶油蛋糕。关思墨挖草莓奶油蛋糕。“啊，外面能看到草莓不是半个，只有这么薄一片……骗子，难怪卖不动，天天发那么多盲盒。”

“没事，反正偶尔一次吃新鲜。也不贵对吧。”

“是啊，平均一个三块钱，原价居然要十二块。诶？可是三块钱我能在Timmy买很多东西了！”

很多东西？年驿想起上次那八个甜甜圈就……一言难尽，总之两个人吃了三天。“上次那五块钱怎么样了？”

“我写了两个星期邮件扯皮，后来他们拿到钱了！”关思墨骄傲。

年驿吃完蛋糕，腾出手摸了摸这只宣布自己打败了毛线球的得意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