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本万利》
第二卷·粉云

2-71 往东

——他是一把从未被真正演奏过的琴

方荼发现,周星原这家伙很懂得得寸进尺。一旦让他确认可以牵手拥抱、不设限地肢体接触,他就能时刻跟到黏紧。“今天不去皇家山晨跑了?”

周星原贴着他跟进跟出。热恋期的少年心像鼓胀的风帆,不仅可以为爱发电无限远航,也可以变成毛绒小狗时刻趴在他肩上。“我爱你。”他半藏在他身后,镜中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悄悄的告白都落在他的发根。

“哦。”方荼昨晚被闹得没睡够,顶着冷漠脸在盥洗池前刷牙,任由周星原在身后亲密地搂他的腰。虽然被黏糊得束手束脚不舒服,但心里对这份撒娇依恋很受用。

“你爱我吗哥哥?”初恋的人满脑子傻话。

“你说呢。”含着牙刷糊弄地应答。

“那我是你男朋友吗?”

方荼从鼻子里笑出一声,嘴角泡沫流下来。“是。开心吗?”

周星原把眼睛埋在他肩上,不敢看镜子了:“好开心……”

方荼笑得绷出腹肌。他把漱口水吐了,反手抚上发红的脸,年轻男孩的皮肤很薄。“这么喜欢我。”傻得他心都软了,怎么这么可爱。

周星原凑过去,舔掉他嘴角的一星薄荷味泡沫,“全世界最喜欢你。”

方荼被他压在盥洗台上接吻。周星原学什么都快,一边含着他的下唇舔吮,一边张开五指摩挲他的腰际。左手按弦的指尖,忽轻忽重地刮触过去。昨晚方荼怎么摸得他丢盔弃甲,他就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实践回来。

方荼扯掉他蠢蠢欲动往下的手,甩开一边:“你还真想上我?”

“不行吗哥哥?你答应我的。”周星原眼巴巴地。

行,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方荼过去怎么会以为这孩子晚熟,分明只是藏得好。一给他颁发通行许可,什么都敢想敢试。

大人不明所以地哼笑一声,探近他左畔低声耳语:“可以。”他含舔了一下他毫无防备的耳垂,舌尖沿着耳廓轻轻描上去,热的吐息让那只脆弱的耳朵迅速发红。方荼的气声慢得像蛊惑,一字一句乘着云雾般钻进去:“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昨夜周星原赤诚忠心的话,被方荼说来却成了挑逗,少年人已经超速的心率瞬间飙升。周星原脱力地往他肩上赖:“……我硬了……”

方荼只管撩不管埋。他把人从自己身上拆下来,拎起门口的腰包扣上,脚下不停:“九点了!我要去吃早饭了,你自便吧。”

三月青黄不接,酒店自助早餐的蔬果也少了花样。方荼拿了两盒牛奶,逼后下楼的周星原喝:“上次你订酒店的时候,早餐是另外选的服务?”

暴露了。“嗯。可以吗哥哥?”两年前斩的,现在补奏还来得及吗。

“可以,钱就是拿来花的,该花就花。”方荼还不至于跟周星原抠门。他有什么不能给他?

“我们今天做什么?上次来的时候,你说下次开自己的车去赛道。”

“去啊。”方荼咬下法吐中间最香软的一块。“蒙特利尔还有什么你想去的地方?没有的话我们待会退房,开了赛道就走。”

“去哪里?”周星原记忆复苏,是上次在蒙特利尔租船那天,他听旁边的华人家庭分享的自驾路线。“真的往东开?”

“嗯,记性不错。酒店我也订了,去Gaspe半岛看灯塔。”方荼吨吨吨地喝咖啡。说好的拿到美本offer以后开车去玩,不就是这个?

“我以为你不会……”他们彼此说过无数的话,方荼那样慵懒涣散,周星原完全没想过他往心里去了,连随口一句应承都记得。

“答应过你的都会有。”方荼揉一把他的头发,终于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尽情动手动脚了。

F1赛道平日开放,但有限速加停牌,开什么车来都开不爽,意思一圈得了。开出这座河面上的人工岛,野马跨越大桥,驶向南岸。

他们从圣劳伦斯河北岸开到蒙特利尔,从这里出发,就是沿着河的南侧顺流而下。去往加斯佩半岛还有十小时的车程,方荼这个懒人当然不会委屈自己日夜兼程地赶路,他预订的就是开一半再睡一晚,后天到加斯佩。

午后先抵达了魁北克城,上次周星原从蒙特利尔回去后,Avery向他推荐过这里。建筑风格传统,欧洲风情浓郁。他们像任何一对普通的年轻情侣,牵着手在特色的石板道散步。周星原时不时傻笑着要贴过来吻他,方荼嫌弃他一夕之间智商腰斩了。

“哥哥,我好爱你。”

这种话是听不腻的,方荼嘴角噙着笑。“嗯,你爱我什么?”

“什么都爱。”

“先夸十条来听听。”

值得夸的太多,周星原一时语塞。他爱方荼什么?在他这里,方荼里里外外,什么都好;他也许能在任何别人身上找十个优点,却找不到方荼一个缺点。不论狂妄自负还是孤寂脆弱,在他眼中都有魅力极了;最坚定他的,是方荼给他的爱。

方荼没有等他的回答,放开手,突然就地一躺。

“你干什么?!”周星原摸不着头脑,“地上冷不冷?”

方荼闭着眼睛,午后的阳光在他脸上。“来,躺我旁边。”

人来人往的街道,周星原在方荼身边躺下。

“舒服吗?”方荼对着天空问他。

阳光照在脸上,背后的石板也烤热,虽然硬但不冷。有意思的是那种突然倒地躺平的松弛,周星原第一次这样体验。想起上次在蒙特利尔植物园方荼突然爬上树,他的嘴角上扬。像方荼一样随心所欲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城市不大,两个小时就逛完了。离开前,方荼进了一趟连锁药店。加拿大的商品包装都有英法双语,法语省的把法语印在前面,但设计都是一样的。他调侃亦步亦趋的周星原:“你又不害羞了?”

周星原不是不害羞,只是他要做的事就得做好,不会就得学。“这个怎么挑?还是东西都差不多,但是你喜欢这个品牌?香型?”

方荼好笑,“因为这个促销送积分!”还香型,谁要闻那里啊?他前几天倒确实联系Jeffy问了下,Jeffy也觉得大部分都一样。就像纹理有那么多花式,只是在心理上增添情趣而已,谁还能真感受到那么细微的差异。

沿着河流往东入海,一路上明显能感到城市愈发小,而英语的普及率也愈发低。随着路越来越窄,河面越来越宽;天黑之前,他们拐进了路边的民宿。

民宿有四间卧室。三月不是旅游季节,他们是唯二的客人,现在尽可以挑。看了一张大床和两张小床的房型,周星原想选大床,方荼却理所当然地说:“两张啊,一张做一张睡。”

他熟练得令才刚上岗一天的男友受伤。方荼还问他:“不然呢?”周星原领了钥匙,走到过道无人处恨恨地咬一口他的耳朵。

从民宿的露台可以瞭望广阔水面。这是圣劳伦斯河喇叭状的入海口,在这里河流与海交融一体,空气中吹来的是海味的风。他们挤在木扶手磨得光溜溜的loveseat上,看夕阳从对岸遥遥沉落。水鸟的黑色身影从光中掠过,云天透灰的蓝与落日的橘红都明艳无比,照在水面的粼粼波光都折射作印象派粉与蓝色的笔触。在漫长冬季的末尾,灰山枯树之间,自然依旧有它的颜色。

方荼嘴里有啤酒的苦味。接过吻,周星原想抱他起来。方荼大笑:“你想什么呢!知道我多重吗?”

但周星原坚持要抱他一下,还真抱动了。方荼拍他后背:“放我下来!勒死我了。”

民宿的床品不比酒店,是家常的花色,像他们曾经在平安夜第一次共同外宿的那一间。周星原地图上的绿色小旗,从安大略一路标记到魁北克,在今晚由湖入海。

“你看教程了?”方荼在长吻的间隙问他。

“看了。”虽然不知道对不对。

方荼被他的认真逗笑。“这么不信任我。”他威胁地往对方的臀下抚摸,“那我不能辜负你的不信任了。”

周星原虔敬地吻他的下巴,“可以。我不在乎。”

“我在乎啊。”方荼笑着叹气,“你来吧。第一次会比较难,”他亲昵啄了一下对方的鼻尖以示鼓励,“如果进不来不要觉得挫败。”0多1少不是没有理由的:这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方荼不是不能承受,只是讨厌受制于人罢了;如果是周星原的话,他没有什么不可以。

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对恋人来说,皮肤也是最大的性器官。周星原贪婪渴求地摩挲方荼展露给他的一切,从肩到胸到腰到脚。方荼的身材健康利落,匀称漂亮的肌肉是基因给的天赋。经过一冬的肤色均匀白皙,从不见日光的脚背尤其。那条带金珠的红绳还在他的脚腕上,周星原捧起来吻他的脚踝:“这个你没摘。”

方荼想踢他,但离脸太近了,没舍得。“别碰我脚。”

道理周星原早就想通。方荼不愿示人的、隐私的部分,因为从不被触碰才愈加敏感。不仅是素来藏在棉袜里的双足,还有腿的后侧内侧,腰与后背;他一寸一寸往上尝试探索,越发掘越亢奋得要失控。只是很轻的爱抚,都能让方荼呻吟般喘息,前端湿得一塌糊涂;他是一把从未被真正演奏过的琴,第一次进入优秀的乐手怀中。领会到此,周星原心尖剧颤。他完全不介意恋人曾有过多少别人了:他理解了那句“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确信没有人见过这样敞露弱点的方荼;他前所未有地放开了一切,这样的信任和爱,是给他。

“疼吗?哥哥?”

“不疼。”手指在体内的异物感很奇怪,并不舒服,润滑也没有多大帮助。但周星原为他紧张痴迷、患得患失的样子太好看,两心相悦的躁动和快慰足够覆过一切生理的不适。

周星原抹开他发际难耐的细汗,躬下去吻他的眼睛。“别看我。”

“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能看。”方荼杠没抬完就被他翻过去,半趴在枕头上提起一侧膝盖,掰开了从后方进入。珍珠十字架落在他背上滑动,痒得他全身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