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本万利》
第二卷·粉云

2-72 半岛

——全世界都在这小小空间里

方荼被他按在枕头上,压制的手法和自己昨天如出一辙。昨天他玩他还手下留了情,今天周星原却是竭力表现、多管齐下前后不停。方荼都不知道自己的后背能敏感至此,沿着脊椎被胡青刮掠而过就能让他全身发麻。而体内的搏动和耳边带汗水湿意的低喘都性感极了,令他油生自己恐怕即刻要丢脸释放的恐慌。他徒劳地想收紧后面逼周星原快点结束,但被撑到极限的肌肉失去弹性的空间,无力与亢奋的硬物抗衡。

“周星原!”他想挣开他钳制的手,什么时候他的手劲都这样大了。

周星原学着早晨挨过的手段舔吻身下人的耳朵,变本加厉地往耳孔里钻出湿响,空的那只手还贪婪地揉捏胸肌捻过乳头。方荼何曾被人这样胆大包天地玩弄过,身不由己的战栗像潮水将他冲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下意识收紧。周星原被猛地意外刺激,贴在他耳边发出难耐地“嘶”声。他用纯真痴迷的声音求饶讨好:“……哥哥,你好紧……别夹我了……”

方荼根本抵抗不了他的撒娇,但从可爱的孩子口中听到说他紧的评价又太过羞耻,意外地比真正的dirty talk都有杀伤力。

周星原停下下身的动作,缓缓心神,才把方荼翻回来,一边吻他一边捞起腿从正面重新进入,撑在他颊畔的小臂因为忍耐自制而浮起青筋。

方荼完全顺从地配合他的一切尝试。作为一个器活兼备的资深1号,方荼没想过新手里还有能学得这么快的,不愧是他选中的孩子。周星原或许性经验有限,但耐力好且协调性极佳;他爱意丰沛,很能照顾伴侣的情绪。在撞击之间,触摸、亲吻、爱语都发乎本能源源不断,而那双湿润又痴情的眼睛最叫方荼心折。

被周星原爱的任何人,都会爱上他的。方荼认命地这么想着,身心都被捧上高潮。

周星原让他射了第一次后受到莫大鼓舞,黏着他要再接再厉。

“滚,我要睡觉。”

结果就是周星原吻着哄着,撒娇卖好;方荼不得已又由他做了一遍。暖气房里闷着情欲浓重的气味,窗前的沙发上,月光洒落在肌肉线条分明的脊背。开了一道缝的窗户吹进海水的清新气息,拂动窗帘下摆;夜航归船如豆的灯在墨色河面稳稳驶过。

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男高中生,把睡不够的大人烦得不行。方荼原本就要每天八小时起睡,恨不得十六小时赖在床上。现在在床上的时长是够了,睡眠质量一落千丈。周星原像是肾上腺素分泌出了什么问题,又像是皮肤饥渴,不眠不休简直像要长在他身上。

方荼是被憋气憋醒的。睁眼就是赤裸的胸肌,周星原察觉到他挣动,还把他往自己怀里摁。汗湿的肌肤贴得人不舒服,方荼推开他去透气,但他半梦半醒地靠过来再抱住,喃喃地念“别离开我”。方荼于是心又软了。

周星原渐渐醒过神,看见朦胧晨光中的恋人,又傻笑地来吻他。

方荼避开:“没刷牙。”

周星原的脸追过来,施放视觉攻击的魔法。“我也没刷。你嫌弃我吗?”他吻住他,下身也精神复苏,挨着他蹭动。“可以吗?哥哥?”

狗东西。方荼内心再受用,身体受不了,谁的后面也不是长来做这种事的。年轻人以为持久度是性能力的指标吗,他怎么不去钻木取火?

他只能掐一把青春俊美的脸,心里骂一句真是老子的报应。

Road trip最好的风景在路上。他们从已化冻的安省南部开进尚处冬日的魁省东北,三月的加斯佩半岛还是滑雪季。白山黑水针叶林固然如纪录片中壮阔,看久了也乏味。野马驶在空旷的公路上,目之所及最好的风景就是副驾上昏睡的方荼。他的爱人裹着毯子,还是早前他们为了露营一起去买的。开往世界尽头的野马上,周星原的全世界都在这小小空间里了。

我真正成年了。他知道这种想法很幼稚,从男孩到男人的分界不该由性经历来定义。但当他被方荼的身体接纳,他的心也同时被方荼充实:他的心上人认可了他,他终于被方荼作为对等关系看待,这份肯定为他加冕成人。

沿着喇叭状的入海口,河岸公路渐渐成了海岸公路,野马往东北方向抛划半圆弧线,向深入大西洋的半岛东岸而去。

“到了,哥哥。”

方荼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目的地,还不吝汽油地吹送着暖风。周星原在驾驶座上看书。高中生五月还要刷两门AP,为了将来的大学学分。

方荼人生第二次在副驾睡觉,腰酸背痛比上次更甚。中午停车加油时,他甚至只要了咖啡,没有吃东西的胃口。

“拉好,外面冷。”周星原倾过来,体贴地给他穿好外套。

他们抵达了蒙特利尔的极东之地,加斯佩半岛的东面。极目远眺是超过一百八十度的大西洋海景,他们脚下这块高地被命名作世界尽头。

方荼迎着海风,对茫茫海面呵出白气。周星原走过来环住他,贴在手背上的掌心很热。

补了一傍晚觉的方荼,终于又生龙活虎了。他起床时的响动没有回应,陪他入睡的周星原不在,留了个字条说去买晚饭。方荼往窗外一看,野马还没回来。这人白天已经开了五个多小时车,现在还能往外跑,精力旺盛。

待他泡够了澡出来,热腾腾的晚餐已经摆上桌,任谁都要叹一句真是神仙日子。田螺少年还要歉意地说:“这里没什么可买的。”

方荼咬一口汁水丰沛的油浸小番茄烤鸡腿,周星原已经用有限的食材做出尽量丰盛的餐点了,色香味俱全,还有什么可要求的。

周星原给他的盘子里夹烤软了的胡萝卜条和切半的小土豆,裹着盐、黑椒和欧芹。“我看到有烘焙柜台,但蛋糕看起来都不像好吃的样子。明天你自己看看。”

“难吃就算了,我们自己做嘛。”方荼没在意。“厨房里不是有打蛋器,面粉总有卖的。”他们住的是座山面海两层楼的独栋木屋cottage,面积很小,但厨具调料日用品一应俱全。

周星原疑问:“你要做蛋糕?”他以为方荼只是喜欢甜食而已,什么时候对烘焙有兴趣了。

但方荼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口吻平常:“不是给你过生日吗,我也没带礼物,蛋糕总要有一个。”

放在从前,过生日也不是多令周星原激动的理由。但他在十九岁生日前夕签收了惦念三年的男朋友,幸福感不是任何物质上的礼物能比较的。他抒发不出这种幸福的激动,只能傻笑着越过木屋的小桌子去吻他眉心。

像回到那个湖边夜晚,方荼心中一动。他们错过了一年零四个月,但他并不后悔;周星原该得到的一切,他都会给他。

他最先该给他的就是对昨晚的惩罚。

“影响我睡觉,该当何罪?”

“哥哥我错了。”

方荼找来找去,没有适当的工具。勉为其难搞起无实物表演:“你给我躺这。手上来自己握着。行,不许动了。”没绳子不要紧,听话就能无中生有。

周星原躺在床上,两手举在头顶把着床头板,还想着只有罚站罚跪,方荼为什么发明一个罚躺。下一刻方荼就从浴室拿了条白毛巾出来,对折盖住他的眼睛,反手把灯一关;他彻底看不见了。“哥哥?”

他感觉到一个很轻的接触,从小腿正面拂上去。这无关痛痒,却制造出一种困惑惶然。方荼的动作轻而且慢。触感从小腿的正面到侧面,小臂的外侧,上臂外侧,渐渐转到内侧;从寻常的皮肤,一点一点来到较为敏感的部位。黑暗中,他的期待被累积推高、脚趾蜷缩,但方荼的指尖最终徘徊在腿根内侧和下腹周围,就是不碰他已经挺立的关联部位。想像方荼可能有的得意神色,更令他渴切心痒。

“哥哥,”周星原喘息求饶,“给我吧。”

“周星原。”他听见方荼打开了润滑,慢条斯理地说,“直奔主题的性行为叫约炮,做爱的礼节要从对方要求开始,对方要求结束就结束。”

他听见方荼自己准备的声音,以为终于快要解脱。下一刻,方荼的舌尖从下舔到上,往复几次后含住他的前端,温暖湿润的口腔中舌头一边绕圈打转,一边没有节奏地收紧嘬吸;那只捣乱的手也终于拨弄起被冷落已久的胸前。周星原极力忍耐,胡乱叫了两声“不要”,还是崩溃地在他嘴里释放了。

方荼揭开那块白毛巾,懒洋洋地俯看着他,慢条斯理擦拭嘴角。“你能动了。”

重获自由的周星原把他扑在床上,发狠地吻,舔尽他口中每一个角落。“能开始了吗?”

“就做一次。”

“可以,今天就做一次。”塑料包装在齿间撕开。

今天就做一次的意思是,过了十二点才能下一次;两个作息从来不一致但体能都不差的人在碎片化睡眠中彼此搏斗,到下半夜才终于四肢交缠睡去。早晨六点,小屋面海的窗口迎来了大西洋上日出的茫茫金光。